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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onday, September 19, 2005

但願人長久,千里共憚娟。

「但願人長久,千里共憚娟」兩句出至蘇東玻詞。當年是宋神宗熙寧九年,東玻被貶,適中秋夕,月色如畫,遂歌其《水調歌頭》。過往,中秋節是古人最重視的日子之一,其餘的便是新年和清明。中秋寓意團圓,東玻當時離鄉赴任,除了承受貶官之痛外,還要獨個兒過此佳節,心中之苦,可想而知。
最愛其下片的數句:「人有悲歡離合,月有陰晴圓缺,此事古難全。但願人長久,千里共憚娟。」憚娟即月光之意。謝莊《月賦》:「隔千里兮共明月。」
小時候,家住九龍城。因機楊的緣故,那區的大廈全都蓋得矮矮的。家住十樓,十三樓已是天台,跟現在的樓房相比,遠矣﹗
記得某年的中秋,沒有雲,沒有雨,好好的晴空朗月。那年的中秋,爸爸行船回來,跟我們一起過節。吃過晚飯,我和哥哥妹妹們急不及待地穿上拖鞋,提著燈籠走到天台去。忘了燈籠的款式,肯定的是紙製,大概是天馬、兔子或熊貓等造型吧﹗媽媽拿著生果和月餅,爸爸則提著竹篾和刀叉,徐徐而來。吃著月餅、?子、小芋……媽媽只懂弄給我們吃,我們只懂從媽媽手中拿過來吃。
吃飽了,我們三個小壞蛋圍在一旁玩燈籠,點?燭。燈籠?燭有什麼好玩,不久便悶著。接著點突如其來的蟑螂竟為我們帶來一點生氣。拍打牠,牠反肚。丟牠到火堆中,「?啪?啪」地燒,像BBQ。兒時總是勇敢一點,現在的我看見蟑螂老早便跑掉,還能待在火堆旁看牠BBQ嗎?
離開九龍城寨,別了那天台。遷到新居去,家住十三樓。可惜,此十三不同彼十三,十三樓不再是天台。翌年,爸爸在中秋前夕離開了。離開的早上,他還在吃早來的水晶梨。後來,我沒有再嚐水晶梨。
數年前的中秋,年輕的我頭一回跟同學們通宵在外遊玩。一行十多人,拿著月餅,到7-11買啤酒,浩浩蕩蕩地走到尖沙咀海旁去,無聊地吹風賞月。真不知從何來的傻勁?現在的我可不會如此作,喝啤酒、通宵、吹風,還是年輕的才花得起。
還有那年的秋,我和教會的三個姊妹,提著電筒,一行四人地走到後山去。近家的關係,我只穿上拖鞋一雙。結果,在上山途中,其中一隻破了。其中的一位姊妹情急生智,竟想到用自己的鞋帶,把拖鞋跟我的腳綁上。那晚,就這樣,我跟她們上山落山。幾年後的今天,那位借鞋帶給我的姊妹要結婚了,其他的兩位也各自有了新的生活。結伴上山過節的日子,該是可一不可再吧﹗
今年,我獨自走到銅鑼灣去,看看書、造造夢、四處逛。其間朋友的出現、大家的短訊都教人窩心,叫我這個中秋節快樂。不在旁的你和妳,雖不至分隔千里,但也願共憚娟。

Sunday, September 11, 2005

九月,是初秋的微涼。

九月,是初秋的微涼。那難得的工作天匆匆而過,習慣了上班那步伐,現在的正常軌跡,竟變得如此累人。
玻璃窗內的空間沉悶疲乏得滿足,日復日的文件堆中像是找到一點實在。不怕每晚螢幕前的工作,樂意重複地完成。孤獨而自由地聆聽著喜愛的歌曲,手指隨旋律起舞,眨眼已是半句鐘,飛快得不叫人苦惱。
然而,現實的枷鎖擺脫不了,沉甸甸的不想回來。面對熟悉的人、熟悉的環境、熟悉的事物,變得陌生。沒人會注意,沒人會留神,沒辦法實在。就像秋意的來臨,靜悄悄的告知,可是沒人注意,沒人留神;秋天短暫,黃葉遇見空氣時已逝,一點也沒法實在。
忘記名字,模糊眼睛,可會感動?誰在歡愉的笑聲中看見寂寥?動人的臉泛起寧靜泣然,混合那杯紅酒,一併喝下。葡萄園還未豐收,哪來香醇紅酒?為何趕緊釀酒?紅酒可耐不住?
人來人往的月台上,該上車還是下車?還是按著原來的行程,走快點走在人前?站在階磚上,雙腳未敢轉移。停在那裡,又會否找對趕對上對班次?
玻璃窗內的空間沉悶疲乏得困窘,日復日的課堂中像是找不到一點實在。只怕每天呼吸聲的虛構,面具不得以掛起。孤獨而無慮地閱讀那喜愛的書本,手指隨年月荒蕪,眨眼不過半分鐘,緩慢得實叫人苦惱。
然而,現實的枷鎖擺脫不了,沉甸甸的只好回來。面對陌生的人、陌生的環境、陌生的事物,告訴我:「他朝會變成熟悉。」他們會注意,他們會留神,他們也實在。就像秋意來臨,我們總會看見天上的明月,化成一片,教人記得中秋。那天雖短,燭光熄滅時已逝,卻是十分實在。

Sunday, September 04, 2005

自由行

告別了八月,離開了辦公室,踏入了休假的第二天。
跟母親吃過午飯,提著書,步至巴士站。沒有特定的地點,沒有約會誰,獨個兒,我決定跳上任何一輛前來的巴士,就讓上天來安排這天的節目。
乘著203E由富山村出發往九龍地鐵站,再坐8號車由九龍站繞至尖沙咀……坐在二樓雅座的我細覽窗外景色。
多久沒有這樣悠閒?多久沒有這樣無聊?多久沒有這樣作?習慣了有人在旁,擔心自己不可獨個兒。所以,偶爾要來個自由行。自己一人,什麼也可以作,什麼也可以不作。沒有人在旁,空間大些,敏感度高些,獨立性多些,人也似乎變得堅強。
前陣子看cosmopolitan內的FROM THE EDITOR時,她說因工作關係而到了東京數天,期間獨個兒四處閒逛,累了便回酒店歇歇。突然,她發現獨處是為了讓人有反思的機會,因此每個人也需要有獨處的時候。
我想我是個愛思考的人。每晚,我也愛在房裡反思。也許因此而胡思亂想,也許這是失眠的原因。醫生勸我放鬆些,這才可減輕失眠,心臟也會好點。我努力地叫自己笑得開懷,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上街去,最後能否抵過沉重?我盼我可對自己說謊。
輾轉到了歷史博物館,一心來看錢納利的畫展。可我忘了時間無情,飛快地過了八月天。然而,上天總算厚待我,讓我碰上達德書院的展覽。看著想著,若然他朝一天,經緯書院也來一個,多好。
離開渺無人煙的博物館道,沿著海旁走進熙來攘往的商業街,一擲數百元買了幾張文化入場?:杜蘭朵、事先張揚的求愛事件,還有小交的演奏會,難得的節目,難得的半價優惠,即使自己一人,也要看。何時何必何會怕一個人?
累了,躲進熟悉的咖啡店。吃一口甜酒蛋糕,喝一口frappuccino,記一點生活點滴。
這個星期天的下午,教我沉重中抽一口涼風,教我尋回那份差點忘懷的感覺,教我揮走一點鬱悶。